如果我爱你是一种病

2009年03月14日来源: 互联网故事会
你可以将你内心里的幻觉消灭吗。

不。我无法做到。它已经在我的心里落地生根。没有它、我想我会死。

朵眯着眼看天空,她很用力的嚼着口香糖,就好象要牙齿筋疲力尽而死一样。天空像一块沾染了蓝色药水的布,被摊开挂起。她晃着头,发了一下呆。天就黑了。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得清光,只有她一个人仍然在发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窗外,记忆仍然停留在晴蓝明媚的天空。

慢吞吞的把书收拾好,放进包了,然后甩在肩膀上,沿着黑暗的楼梯走下去。天花板上的灯是自动感应的,柔软的灯光微微散开来,有一种死般的寂静。空气里回荡着朵的脚步声,响得有些吓人。

她咬着口香糖一步一步地从五楼走到一楼的出口。是一个转角,那里黑得看不见任何的东西。没有灯,很容易给人犯罪的感觉。但靠边就有保安在守侯着。

这一个黑夜如同往常的那些黑夜,有着无限尽的蔓延。有时候,朵觉得自己会被这样的漆黑溺死。但那又或许是自己的想象。走过了学校旁边的小manbet具店。朵就听到了一种声音,是打斗的声音,她半眯着眼睛,看见几个人的头颅晃来晃去,听见声音转身一看,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有人来了。然后那些人便跑散了。

她不确定那个被群殴的人究竟是男还是女。只不过她奇怪的是那人为什么都不反抗,任何他们打呢。她走近去,看见一张带着血的脸。是一个男生,轮毂的线条分明,没有女生的脸的柔媚。他的T恤沾染着他的血,有些地方破烂得厉害,牛仔裤也被摩擦到脱线。

朵把口香糖吐了出来,然后伸手去碰了碰那个男生,她问,你死了没有。

没有人回答。他睁着眼睛在发呆。朵说,你还没有死,那我就走了。

朵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到灯光清明的地方又转身跑了回去。看见那个男生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眯了眯眼睛。她把他拖了回家。

家里很吵,是母亲在打麻将。他们的声音很大,大得震耳欲聋。朵把他拖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拿出跌打酒涂在他的身上就算了,自己跑出去找饭吃。这就是她的家。冰冷得让人想流泪的家。

朵吃饱了才回房间,看见男生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自己也很疲倦,倒头在床上就睡。

她从来就不否认自己有病。别人觉得怪的事情在她的眼里是很正常的,她做的一些事是让人无所适从并且觉得怪异的。就好象她会在上课的时候上到一半就跑出去,完全没有把老师放在眼内,跑出去买了半代东西又跑回来,老师严厉的责骂她,她依然故我,她说,我饿了,你不能不给我吃东西。

同学都当她是一个怪人,没有人想要和她说话与做朋友。而她也从来不需要。交谈可以做什么?朋友是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从来就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那天顺手救回来的人在她去上学回来后不见了。就像一个人朝着你走来,你看了他两眼。他就走远了。彼此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失落,因为这是她明知的事情。有时候已知了的事在预期里是不需要有任何难过与失望的。因为已经预想到。就好象,天气预报告诉你今天会下雨,于是你出门会记得带上雨伞。

许多的事情就是这样循环下去,如同一个轮回,里面写着宿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朵从来就不会去想那些复杂化的事情,她只是默默的生活着,默默的当一个人,或许是在空闲的时候跑去一些常常去的地方,睡觉或是发呆。这是她最常做的事。她本身就是一个空洞的人,空洞的人是不需要任何思考与梦想的。朵已经放弃了她的梦想。

记得小时候,老师布置作manbet,题目是我的梦想。朵在作manbet本上写,如果我有未来,那么我的梦想就是开一间糖果店。在那些悲伤难过的人路过的时候,会递给他们一颗糖,会对他们说,你觉得很难过吧,那我请你吃一颗糖。这是你人生里一件快乐平淡的事,也许不幸福。

很简短,但朵确实了这不是梦想。只是她的妄想是一个在白日里作的梦。有这样一句成语,异想天开。确实,像现在的人,城府深沉,欲望贪婪。朵觉得她的作manbet是零分,因为老师说她在胡说八道。她轻轻的对老师笑了,这道笑容让她在走廊站了一个下午。她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太阳。那个耀眼张扬的圆散发出来灼热的光芒,像要把她烧掉一样。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走到那个地方,成片成片的向日葵,她忽然就觉得很难过。也不知道原因,再然后去了网吧,在网上查找向日葵,那个蓝色的屏幕,突然就跳出一大堆关于向日葵的东西。她很有耐心的一篇一篇看完,她知道关于向日葵的种种事情。就如同她看着向日葵出生、成长一样。了如指掌。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她的心忽然就对向日葵产生一种厌恶与排斥。她再也不想看见那种花了。也记得很清楚,那天为了弄清楚向日葵的事,她到凌晨一点才回家。家里一片黑漆,没有半个人,空荡荡的冷清,她从脚到头感到了寒冷。她知道所谓的亲人有时候无情到让她难以置信,却没有想到是这样难受的事。她默默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睡觉,饥饿啃噬着她的胃,她选择忽略。但那以后她再也无法忘记那种冰冷与饥饿就好象在她的心里落地生根一样。再也拨不了。

后来,饿了她就去找东西吃,没钱用她就去打工。那个名义上是她母亲的人似乎也忘了有她这个女儿。一直相安无事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到现在。

朵看着天空,听说,那里有天堂。那么,那又是怎样一个世界?只有快乐和欢喜,不会有难过与悲伤吗?她觉得好象不太可能。或许是人们把天堂杜撰得太过美好。

她没有去上课,嚼着口香糖跑到附近的一大块空地上。旁边种满了桂花树,到夏天的时候,桂花开满了花,那种花香弥漫了整整一个夏季。她记得那种香味,仿佛溺死人般,香到鼻子失灵。

桂花树下的绿色的青草疯长,差不多有人一半高。那几棵桂花树已经没有人管理,但它依旧生长得很好,很健康,每年都开出大簇大簇带着香味的花朵。坐在空地的石泥管道上,可以看见空地上的人在玩什么。

她很喜欢坐在最高的地方看别人打篮球,那种跳跃的姿势、混身出汗的青春影子一下又一下击在她的眼睛里,她看着看着突然就流泪满面。她从来就没有试过那种淋漓尽至的快乐与跳跃。就好象她是一个无欲无泪的人,永远都只有一种表情。是挂在太阳底下的白衬衫,随风飘舞。

朵半眯着眼睛看那些青春好动的男孩子打篮球,牙齿正在用力的咬着口香糖,太阳热辣辣的挂在头顶上,看他们打篮球激烈得连同坐着看的人都要出一身汗水来。她大声的呐喊,对着那个看不清楚面目,打篮球很棒的高个子男生喊,他穿着黑色的T恤,T恤已经湿了一大半,但他依然很勇猛的投球进球。

她叫他做黑衣男孩。一声比一声大的叫,加油,快,抢球,注意注意左边的防守,看见他进球就疯狂的跳起来大喊,耶。

空地上的很多人看着她的激动都感到兴奋,那些人也被她的疯狂感染,分成两半,各自为自己看好的球队加油。围绕着篮球场的人越来越多。多到朵只能站起来才能看到那个黑衣服的男孩。

但她依然故我的呐喊着,完全不理别人有没有听到。仿佛是做给自己看一样。非常的悲哀。

夕落西边的时候,篮球打完了,黑衣男孩队赢了。他们都兴奋的围着黑衣男孩叫,泽,你太厉害了。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打了,什么时候再来比一场?

朵从石泥管道上跳下来,正打算着离开,却听到那些人喊他做泽。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这个名字真不错。摇头晃脑的离开空地,朝着网吧走去。在半路上,被人从身后叫住。她愕然的回头。

在夕阳的光辉里看见一个拉长的影子缓慢的向她靠近。

是那个叫泽的男生。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他靠近她,对她说,你去那里。

她扬着微笑说,去网吧看电影。

她可以从近距离闻到他身上属于阳光的气味,青春的身体散发着诱惑的性感。

他半眯着眼睛看她,然后抓住她的手一起去了网吧。

是在网吧里的灯管下,她才看清楚他的脸。很英俊很好看。用她朵式的话来说,就像一件艺术品,可惜那张脸有一块疤,但这完全没有阻碍到他的好看。朵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走到角落里的那个位置上,熟练的打开电脑,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电影看。泽坐在她旁边,开着电脑,却看着她的电脑。

他突然把恋靠近到她面前,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眨眨眼睛问,你是谁。

他有些失望的转开脸说,你救过我一次。

朵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听见他的话没有半点惊讶的说。哦。原来是你呀。

他问,你不回家吗。
她说,为什么要回家。
他问,回家需要理由吗。
她说,当然。
他问,什么理由。
她说,我忘了。

其实她没有忘,只是选择忽略那种痛。虽然她从来就没有表现过自己的悲伤与难过,但她的心是疼的,就好象挂在刀尖上一样。

后来他们就没有再说话了。朵看着她的电影,那种黑暗,恐怖,血腥的画面一幕幕掠过她的眼睛,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如同风,只是擦肩而过一样。

泽看着她专注的表情,突然确定她是一个阴郁的孩子。只是她习惯了用安静与疯狂来表达自己的绝望。

一个人的行为通常可以反映出他内心里隐藏的东西。不管是绝望还是幸福都与他们的动作有关。

他突然就说,你很不快乐吧。
她沉默地看着电影。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说话一样。

网吧里很吵闹,有人大声的说着粗话,有人像个瘾君子一样,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有人把键盘弄得噼里啪啦响,在电脑里的某个游戏软件激烈的撕杀着。但朵是安静的。她守在自己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地消磨时间。她喜欢喧嚣的地方,因为她害怕安静,害怕回到那个死一般寂静的家。只有冷冰冰的墙壁与没有生命气息的家具的家。

那一天晚上,她救过的那个男孩说,我们私奔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即使饿死,即使流落街头而死,即使客死异乡我们都不要再回来了。再回到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

她说好。她突然明白自己是那种随时可以离开的人。他们一起走出了网吧。那个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灰蒙蒙的天空像一个被水打湿的模糊印子,残留着潮湿的气息。街上没有半个人,路灯寂寞的亮着,汽车孤独的开过,马路旁边的法国梧桐一点一点地显出生命逢勃的迹象。他们一路走一路走,走到车站里,他用尽所有买了两张票。最后看着手心里被找回来的皱巴巴的散钱,他说,我去对面给你买早餐,你等我。

她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说好,她叫他快些回来。他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奔跑过马路。她的心很平静。仿佛只是离开家去学校一样,很安宁。没有半点惧怕。她看着他塞给她的票,笑了。

那一天,她等了很久,等到天黑。也等不回那个要和她私奔的男生。他最后消失在她的眼里,一点一点地散去。她坐在候车室内的长椅上,看着手中的车票,一直等。等到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变冷。等到她又记起那些冷漠的冰冷。她突然撒起腿就跑了,跑出了人流涌动的车站,没有方向的跑,最后消失在人群里。

那一天,她忘记吃她最喜欢的口香糖。因为她找到了比口香糖更让她喜欢的东西。那个男孩给了她一场短暂的私奔。关于爱情,从来就没有。或许有,但也是一种病。

她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仿佛从来就没有遇见过那个男孩一样,她如同以前一样,嚼着口香糖,缓慢的走到空地去看男孩子打篮球,闻着桂花树散出来的花香,看着天空发呆,依然厌恶着向日葵。

时间好象没有流逝一样。但事实时间走得很快。在她二十岁的那一年。她走到那个等了一天的车站,眼睛里恍惚又看见了男孩对她微笑,然后转身向着对面跑过了马路。

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

她缓慢的说,如果我爱你是一种病。那么我确定我已经无药可救。

她没有买票,只是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旁边有一个沉默的英俊的男人,他看着她的手里的票在发呆。她问他说,你在等人吗。

他点了点头,眼睛没有离开那两张票。或许是想确定票上的温度有没有散去吧。她说,那你等到她了吗?他摇头。

她长长的叹气说,我曾经也这样等过一个人,我们是要私奔。
他抬起了头,看着她。不语。

她对他笑,我不知道那个人对我有没有爱。但他是我的灵魂。知道我骨子里的绝望。他为了我离开这个地方。他说,即使是死也不会回来。

他问,你们到最后都没有离开吗。
她看着候车室窗外的天空说,是。
他问,为什么。

她笑了笑说,他给我买早餐。在对面那些推车的小贩上,最后瓦斯爆炸,死了五人。伤亡三人。他是死亡人数之一。

他看了看他的车票说,其实,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我离开买了两张票只是想作最后的告别。

她说,那么,你愿意带我走吗。

男人看着她一会,终于说。好。

后记:
她在离开的时候确定,他们真的有相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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