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黄莺啭柳梢

作者: 赖晓平2017年03月09日来源: 荆州日报现代散manbet

古老的柘木长河,蜿蜓曲折,两岸茂密的杨柳杂树,随弯顺翘倒映在川流不息的河水之中。晨夕之间,炊烟在树丛之中飘渺徘徊,出巢归林的鸟儿,总是在这两个时段用悦耳的叫声,吵醒沉寂的树林及村庄。

我的童年,就是在一片莺声鸟语的古河边度过的。让我记忆最深的鸟声,就是黄莺的鸣叫,那起伏有致,清润嘹亮的莺歌,十分动听。黄莺,又名黄鹂,由于它的鸣叫声酷似孩童的声音,我们当地人又叫它“黄鸪童子”。每到初夏,成双成对的黄莺在河边营巢。黄莺筑巢不仅特别,而且还非常享受。雄鸟衔来麻丝、软草,蛛丝等筑巢材料,雌鸟细心编结成一个悬吊在树枝梢头的囊状鸟窝,然后在巢内垫上一些棉絮和羽毛。爱巢筑成后,受风一吹,鸟巢随同柔枝随风摇曳,黄莺趴在窝中如痴如醉孵儿育女。

长河弯曲的高堤,穿行在漫长的杂树丛中,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这条鸟语夹道的路段。百鸟的嘈杂我无法分辨,唯有黄莺那近似奶娃稚气的鸣叫,让我一路学舌模仿,久而久之,黄莺似乎也觉得我成了它的知音。每当我走上河堤,黄莺就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啊——”,我也模仿它的叫声打一个招呼,接着莺声巧啭“你是哪个?”我也学着它多变的鸟语,边走边叫……直到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三十年前的一个初夏,同样也是鸟语莺歌的季节,村里一个用汽枪打鸟的人,打死了河堤柳树上一只护窝的黄莺,另一只在巢中孵儿的雌莺,凄厉地惨叫一声之后,迅猛俯冲向打鸟人,并在他头上乱啄乱抓。打鸟人捡拾死莺之后,沿着河堤继续一路打鸟,这只失伴的黄莺跟着他一路嘶鸣,并趁其不备,多次向其头上猛啄。黄莺跟着打鸟人哀鸣了十多里路程,打鸟人从它稚童般哭泣的鸟音中听出,仿佛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怒骂,那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嘶哑的哀号,让打鸟人听得心惊肉跳。打鸟人回家之后,心情十分沉重,他将汽枪毁掉,立誓终身再不打鸟。

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我再也没有听到过黄莺清亮的叫声,长堤上寂静的树木,无声无息地陪伴着长河一路延伸。这片失去了鸟儿呵护的丛林,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树叶虫眼斑驳,树干千疮百孔,病虫交加的黄叶,还没等到秋天就早已飘落殆尽,河岸上两行光秃的树梢之下,满是枯木朽株。

今年初夏,随着布谷鸟一遍又一遍的催耕,长河两岸一望无际的田野,被犁铧翻耕得平整如镜。一群群觅食的白鹭,翔集在待插的水田之中。突然,几声黄莺的鸣叫,无意中勾起了我久违的希冀。我寻声望去,一对鲜黄的黄莺正在河边的高柳上筑巢,雄鸟忙碌地在树丛中来回穿梭,雌鸟细致地在树梢上精心营巢,那一声声夫唱妇随的鸣叫,让我情不自禁,随口吟出王维的一联诗句:“漠漠水田飞白鹭,荫荫夏木啭黄鹂。”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报’好音。”黄莺重来,大量鸟类也随之迁徙到长堤杨柳之中。鸠呼雨落,雀唤天晴,古河两岸,莺歌燕舞,一片生机。鸟类是人类的朋友,同时也是生态平衡的天使。现在,随着人们生态环保意思不断增强,鸟类把长堤上的绿荫,当成了它们繁衍生息的天堂。掩映在杨柳深处的农家,在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中,到处是一派“闲携斗酒听鹂语,高卷珠帘待燕来”的新农村美好生活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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