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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的汗水

作者: 杨洋2021/03/28现代散manbet

与其眼巴巴地等着企业开工发薪,不如“下海”捞点“鱼虾”,不然生活难熬。审时度势,从练摊开始创业。花四百月金,在地下市场,租间不足五平米的“袖珍摊位”,做起童装生意。

妻从邻市进货回来,简直换了个人样,头发乱成杂草般,脸脏如墙。那装货的大袋,足可塞进几个孩子,不说进货的窍门,单是背这装货袋,非壮劳力不可。妻坐在摊位前,半天还在喘粗气儿,累得她许久没吭声。一问其邻摊主同样货的进价,才知交了第一笔学费。本想说两句什么,想起妻平时出门还要化妆,哪吃过这等苦儿,眼底发酸。邻摊主告知,进货要与供货老板“建交”,第一次最好熟人介绍,相中的货,按批发价拿。反复问价讨价,面又生,供货老板知道你是新手,非宰你一刀不可。背货要买个拖车,或花钱请人背。看来,经商非交学费入门呀!

当第一位顾客问我:“老板,这件衣什么价?”第一次被人叫“老板”,受宠若惊,慌忙中报出衣的进价。欲走的顾客一听站住,摸着那款式颇新的衣笑道:“啊,好便宜呀?”我猛然才发现自己口误,慌忙表示才做生意,脑子糊涂报出进价。那顾客被我的诚实所感染,居然让我赚了五元买走那件童装。

第一次当老板,第一笔生意,是以真诚相待开始的,我决计以诚待客。顾客一问价,我总是报出比进价高出五、六元的价格,薄利多销么。结果,无情的现实粉碎了我的真诚。一天卖出三件衣只赚了七块钱,而相邻的老板同样卖出三件衣却赚了四十元。令我瞠目结舌的是,你报的价越低,顾客往往拦腰斩半,你说三十,她讲十五,经常气死个人。还有的说便宜没好货。人家总是不相信你,说什么都起反作用。越泛笑脸,越说你无奸不商。你越是价格低,她说便宜没好货。顾客喜欢口蜜腹剑的摊主,喜欢听那口若悬河的故事语言,而真诚的实话却打动不了她们,有时还弄得你挺狼狈。一次我叫阿姨美女,她瞪眼掉头就走。更多的顾客还是喜欢被人称作帅哥美女的。我终于学会了生意语言,逢客开口闭嘴叫长辈,讨价还价时指天发誓,赚了你的钱骗你不是人。而上当的偏偏很多。

身在商场,如在战场。在周遭环境的感染和熏陶下,在人的欲念推动中,口齿笨拙的我,面对顾客上帝,学会了编故事讲瞎话,脸皮如墙厚。

一次,一乡下大嫂带着她的小女来买衣服,女孩相中我摊上一件漂亮的小红皮衣,讨价还价中,这位大嫂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我一看只比进价多出两块,死活不肯卖给她。她只好拖着小女孩难舍地离开。中午,她又来了,恳求我卖给她,她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残疾女儿。她语气诚恳,目光夹着一丝哀求,这时,我也动了恻隐之心,少赚一笔卖给她算了,但一想起妻子那拖着大货袋的艰难身影,我又拒绝了她。大嫂磨了许久的嘴巴皮,最后只好怏怏地离去,临走时,她要我留住那件红皮衣。可我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一天后,大嫂带足我开出的那个价钱,又一次来到我的摊位上。可惜那件红衣早已卖出。目送她久久不舍离去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那残疾女孩的泪眼,忽然间鄙夷起自己的贪婪。我急忙赶上去,带她到其他摊位上去寻觅看看,她说,谢谢了。找了半天,没有那一样款式的红衣。我安慰她说,过几天再来,我给她进货。她说不用了,明天就回乡下。她走了,留下遗憾。而我却无法原谅自己真诚的失落。从那以后,我常想,在人头如蚁、浮躁喧哗的商场,除了卖与买的交易,是否还需要传染真情?

操练当“老板”,学会经商,“操练”灵魂,把握人生。不然,灵魂在商海漂泊,精神失向,人裹在金屋银巢里,又有什么可贵的人生价值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