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秋来

作者: 庚本步墟2015年11月03日情感manbet章

荒山落孤叶,谁人不悲秋?

那个老人望着一颗枯,久久伫立,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掏出一方皱褶泛黄的手帕,上面绣着的彩云图案颜色暗淡,微微开线,当年的收边那么精美岁月却拆开了它。时间总是残忍,他不肯让人们享受哪怕多一秒的青春。白发、皱纹、日渐浑浊的双眼。老枯树前一方矮矮的小坟,时间也带走了他的她。

有时人真的会看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她名字里有个雲字,她走了,他再也没忍心看看蓝天白云。他的雲没了,天又怎么还会是蓝的呢?心里没了暖流,那场小雨也不再下了,现在已经是寒风过境了。看,又落了几片枯叶。老人自己也像片枯叶,摇摇欲坠。风可真大,老人把自己当做一片落叶,随着风的方向让风推着自己走。

“哈,我也在飘摇。”

倔老头没什么朋友年轻时就这样。是说他心直口快呢?还是不近人情。有人说啊”你这样身边多少人都给你赶跑啦!”老头子依旧固执,其他人呢,也就摇摇头,说句“不可理喻”转身走开了。她却不会,无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怎样慷慨激昂的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又怎样说些刻薄的话刺激她,她也就听着,有时他诧异的空档她还会由衷的说句“你说的真好。”

她是真的觉得他说得好,对啊,这么有道理的话没人听呢?或许自己也是个怪人吧,可怪和怪还不一样。他呢?和别人不一样,坚持自己的说法,不去说一句恭维的话。她呢?干脆就不说话。他是多么勇敢呀!她心里暗暗肯定,这个男人能带走自己,把自己从这个恼人的世界里解救出去。

世间有太多太多人,漫无目的,由南到北,又由东到西。然后把那些翻过身来重走一遍。找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你又是谁呢?还是不知道。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人活得太明白反而觉不出活着的好了。他一向是这么认为的,而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很明白自己喜欢她什么,讨厌她什么,但就是因为明白,他反而更肯定了。他喜欢着他希望喜欢的,确是有一些在人看来值得讨厌的瑕疵,而在他眼里这和一块美玉上应当有一些花纹没什么分别。当一个男人理性的分析了一个女人以及他们的关系,在层层剖析的情况之下某些情愫只增未减,那他可以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这并非一时冲动。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时代驱赶着行人,他们像是被驱逐放养的羊群,毫无目的,无暇欣赏。很久以前,在手机还很笨重的时候。那时候还有电报站,邮局门口还挤满了准备将思念送往远方的人。那时候的爱情是一个完整的过程,他们用两年以上的时间来了解对方,熟知彼此的生活情趣和人生目标,那时候的距离是那样远,而心却是那样近。人们知道责任,也知道相互谅解。他们知道爱情的结局不是分手和争论、不是推卸责任、也不是分配财产。他们知道那条路的尽头也许没有爱情,却有家庭、亲情、长久的幸福和宁静。

老头儿很诧异,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如此仓促,电视上节目里的五分钟真的能决定终生吗?那些在仅仅聊过几句的人为什么就可以那么放心的将一辈子的幸福托付给对方。为什么年轻人如此渴求而又盲目,却口口声声说着“不再相信爱情。”

时代早就不是他的时代,一切过得太快了,而他又走得太慢。跟不上那就只能在年轻人后面慢慢挪着,拖沓着布鞋底子背着手。走累了就停下来,看看风景,眯着眼笑笑。忽然,他看见公园上飘着几对年轻的情侣,牵着手,低着头,有的羞得脸都红透了。他靠着一颗老树坐下,拍拍和他同龄又比他健硕的主干,呵,真结实。他看着一对一对的年轻经过他,投以善意的微笑,又炫耀式的小伙子小姑娘牵紧了彼此。真好啊。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他和她在公园里散步,讨论着苏联小说和村上春树,她还挺能喝酒的,却为了要挟他戒烟把酒也戒了。他知道除了她没人懂他,她也明白除了他以外她什么都不懂。为什么人不能永远青春呢?为什么人没有长久的生命呢?为什么从不肯容许人去填满内心空虚呢?曾几何时他们各自用彼此填上了,如今……谁能免得了呢。

老头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现在红的更厉害了。他掏出那方古朴的手帕,擦擦眼角,擦擦眼镜。一阵西风袭来,带走了他唯一的念想。

“也是一片落叶啊。”老头子痴痴地望着,他看着公园广场上欢乐相爱的人们,她的爱情不曾凋零,这世间的爱情也不会老去。这些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他戴好眼镜,理理被吹乱的白发,抬起头望向远方。突然,心头一热,身体一沉,老人向他深爱的那片彩雲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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