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往事难忘却

2012年08月07日情感manbet章

年龄越大,往往越喜欢回忆往事。而童年记忆是最不容易抹去的。每当回忆起童年,那座大杂院的人和事就浮现在脑海里,真真切切,仿佛在记忆中扎了根似的,挥之不去。

北方的大杂院不同于北京的四合院。院门口是一座红砖二层小楼,整座楼原来都属于崔姓资本家的房产,楼下两间,楼上两间,manbet革时收归国有,老崔家只住了一楼的一间房屋,其余的房间由房产局分配给了孙、鲁、李三户人家。

在这座小红楼的下面,原本有一扇院门。manbet革时,为了防止红卫兵以及‘造反派’夜间骚扰,由院里的大人们修建的。门上钉有铜钉,门很厚,也很牢实,有点像缩小了的故宫大门,只不过门保持了原木的本色。每晚一过八点,大门就上锁,各家都要轮流派男人把守。值班的男人手里拿着一面铜锣,一旦有‘造反派’来骚扰,值夜的人就敲响铜锣。那时,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女工下夜班,回来就拉响外面的一根麻绳,里边门上吊着的一个铜铃就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当里边值宿的人问谁的时候,只要指自报家门——我是老王家佩华、我是老邓家的玉芹,值宿的人一听口音,就知道是谁家人。于是,就将院门打开;如果口音不对,就休想进来。

从院门往里走,迎面就是‘少年之家’的北窗。这座院子有两排门窗相对,房子相隔十来米,统共有十几户人家,都是老邻居,熟门熟户,一家有事,全院皆知;一家有难,全院帮忙。

爸说,有一年‘八一五’和‘辽革站’打派仗,相互动了武器,开了枪。而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座红砖楼老崔大姨的妈为避难,从天津跑到沈阳,刚从南站检票口出来,就在苏军烈士纪念塔下遭到了‘红卫兵’的盘查。他们一听是从天津来,还是资本家就将老太太扣下批斗,还给老太太剃了‘阴阳头’,脸上涂满了墨水,最后还将老太太的腿打折了。老崔大姨听到消息后,便央求邻居鲁志仁还有我父亲,雇了一辆三轮车将老太太从南站接了回来。由于受了惊吓,崔老太太不久就死了。全院的邻居你一块我两块地凑份子,忙前跑后地帮助老崔家办完了丧事。

还有一件事关于剃头的往事,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记得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迎春花在无声的细雨中开得正热闹,燕子仿佛一把剪刀,敏捷地剪断了飘下的雨丝。远处传来了‘嗡嗡铮铮’的金属敲击声,声音悠长,余音袅袅,煞是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就奶声奶气地问爷爷,爷爷告诉我说“那声音是‘唤头’发出的。‘唤头’是剃头师傅用来招揽剪头人用的,正像走街串巷买酱油人敲的梆子,弹旧棉花的打的铜镲一样,都是召唤人用的。”‘唤头’的声音越来越近,爷爷赶紧出门唤了一声‘剃头的’!于是,一个脸色红润、胖胖的光头老爷爷手里拿着‘唤头’出现在门口,身上挎着一个绿色帆布兜袋,这帆布兜袋里分成许多小兜,里面装着‘剃头推子’、‘刮脸刀’等家伙事儿。我好奇的问光头爷爷手里拿的黑不溜秋的东西为什么能发出‘嗡嗡铮铮’的声音,光头爷爷对我说:“这东西叫‘唤头’,它用两根条铁做成,把一头烧结成一个把儿,另一头两根铁微张,全长一尺二寸,左手拿着它,右手用一根五寸的大钉子,从两根条铁的缝隙中间向上挑,就发出了‘嗡嗡铮铮’的响声。”我按照光头爷爷的方法一试,果然发出了好听的声音。

老师傅您剃头啊?”胖老头问。

“这不,转眼就到二月二了,龙要抬头了,我和孙子也要‘抬龙头’了,劳您驾,给拾掇拾掇。”爷爷和气地说。

“好嘞!嗨!我们剃头的也就在这个节气才能兜揽些活,还得加十万分的小心,怕被‘戴箍’的看见呢。”

“二月二,龙抬头,这是老规矩。老话不是说‘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我抬头’;‘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都露头’,那我们也露露头,松快松快!”爷爷和胖老头攀谈起来。

“这年头外面也不安宁,兵荒马乱的。外面正在‘打派仗’,还是少出门好呀!”胖老头给爷爷围上围巾。

“谁说不是呢。什么时候才是头啊!你看那些老帅挨批的挨批,挨斗的挨斗,奸臣当道,忠臣遭殃,这可怎么得了哇!”

“不是听说林彪带着一群老婆在温都什么汗跌断了三叉骨?”胖老头一面给爷爷刮脸一面神秘地问道。

“什么呀?林彪的老婆叫叶群,坐三叉戟叛逃,在温都尔汗摔死了。”爷爷纠正地说。

我插嘴道:“都嗝屁朝凉了!”

“哦,是这样。反正不管怎么说,国家一乱,小老百姓准遭殃!”

等到我剃完头,春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住了。胖老头麻利地收拾起剃头的家伙,爷爷付了钱,送胖老头出了大门。那胖老头的‘唤头’又在巷子里‘铮铮’地响起来了。

当时,爷爷和胖老头说的话我还不懂,大人们的事儿我也不想懂,但那胖老头的挑‘唤头’的声音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那‘唤头’的声音是那么悠扬,那么有韵味,那么余音袅袅,那么令人难以忘怀。而如今,我爷爷早已作古,那个脸色红润的胖老头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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